[MIU404/ibsm] 欲しい物

*最好最可愛最棒的小藍寶貝生日快樂，接下來的每一年都要跟小志摩一起幸福的快樂奔跑！

「開玩笑的吧！」雨下下來的時候志摩一未忍不住嘟噥道，聲音被迅速覆蓋下來的雨幕打散，於是他拽著身邊人的手臂要他趕緊跑。

伊吹藍哈哈大笑，讓志摩放開手，邊跑邊以幾乎比下一陣將雨水往臉上撲來的風要更快的速度脫下身上風衣罩住二人——效果甚微，很快被完全浸濕的布料就塌在他們頭上，像塊巨大的、甩也甩不開的橡皮糖。

「總比被雨直接往頭上淋要好吧！」伊吹喊道。

但也差不多了，志摩腹誹，怎麼偏偏是在這個毫無遮蔽物的地方就這樣毫無預兆地降下如此轟轟烈烈的傾盆大雨。在電視劇裡看見會覺得充滿戲劇性的場景放在現實之中只讓人覺得無比崩潰。

沿著跑道狂奔的時候志摩還在想，約略半刻鐘之前，伊吹開心地跑在同樣的地方，讓他感覺自己像是帶著兒子出門消耗精力的家長，可偏偏伊吹並不滿足於讓他像個普通家長一樣待在陰影下，只消在孩子每次經過的時候叮囑要注意安全補充水分，而是跑個兩三步就要回頭確認志摩有沒有落在後頭，視線相交時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要他跟上來的催促眼神。

倒也不是多麼強硬的要求，志摩也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

畢竟是生日嘛，一年就這麼一天，不管什麼事情都可以配合一下的吧。跑個步而已，對於現役的、奔跑在第一線的刑警而言也不算什麼難事。即使硬要說的話休假日還是比較希望能夠安心地在家裡當個糜爛的沙發馬鈴薯。

——陪你做想做的事。他是這樣告訴伊吹的，確實有點缺乏誠意的疑慮，但是就像伊吹常說的，只要跟志摩在一起不管做什麼都很開心，所以即使自己的規劃不甚合意，想必他也不會說出來的吧。

雖然不是不能懂待在一起就很好的心情，不過難得的生日，還是要做一些能夠讓壽星更快樂一些的事吧。

所以他就被伊吹大清早的拉出門晨跑了。

「你平時晨跑也會特地找個操場來跑嗎？」踩上整齊鋪平的跑道時志摩問，可能是從學校畢業後首次這麼慎重其事地特地找到這專門的地方跑步，想想還真覺得沒有必要。

「沒有啊，就家裡附近隨便跑跑，有時候會去公園。」

「你不是說要我陪你體驗一天你的日常活動？」

「嘿嘿，都是跑步嘛。而且跑操場耶，就有一種很青春的感覺。」

「我還是第一次用這麼新奇的角度看待跑操場這件事。」

「跑步很開心啊，就想體驗一下和別人一起跑的感覺，是小志摩就更好了。」

確實是挺好，將早晨的空氣吸入肺部的清爽氣息，把早起的倦怠一掃而空。與伊吹並肩用不特別快的速度跑著，沒有前方不得不追上的罪犯、沒有只差一瞬間就可能永遠錯失的事物——永遠都趕得上的，跟伊吹在一起的話，緩慢的、悠閒的，充盈心頭的滿足與充實。

——在突如其來的大雨降下之前，他確實是這樣想的。

伊吹還在笑，溼透的瀏海粘在額頭上，瞇著眼睛想甩乾頭髮的樣子像是落了水的小狗。

「到底在笑什麼。」志摩無語地擰自己衣襬，只稍稍用了點力就能輕易擠出水。

「很青春吧，我一直想試試看！站在大雨裡大喊我喜歡你——這類的。但是自己跑去淋雨再怎麼說也太蠢了。」

「這就是你不帶傘的理由。」

「不是啊，天氣預報也沒有說嘛。」

「但你應該多少能感覺到吧，濕氣什麼的。」

「嗯——可能，有一點？」伊吹歪頭看他，故作思考後是一個淘氣的眨眼，「我想說不一定嘛，我們也不是整天都在戶外。」

「你這完全是蓄意的。」

「小志摩不喜歡嗎？」

「不喜歡，都濕透了。」

「也有點浪漫的感覺吧？」

「可是——」故意拖長語尾，志摩曲起膝蓋趴在手臂上，「怎麼辦呀，小藍，接下來的行程，你還想要去好多地方吧，都泡湯了。」

「畢竟我們自己也泡湯了嘛。」

「那確實。」志摩捧場地笑了兩聲，「好冷。」

「我也是，想回家洗澡。」

「要等雨小一點吧……話說，我們被困住了。」

「志摩現在才發現嗎？我剛剛就有想到。」

「好厲害？」

「小志摩這是什麼語氣。」不滿地握起拳頭，作勢要槌下去一般揉他的臉，「電視劇都會演啊。」

「我好久沒有看愛情劇了。」

「厲害，志摩，我就這樣一說你就知道是愛情劇的橋段。」

「……抱歉。」

「我沒有諷刺的意思啦。」伊吹整個人向後仰，雙手往後撐在地上，「畢竟小志摩只看刑警劇嘛。那種情形下兩個人獨處只會被殺掉啊，我又不可能殺掉小志摩。」

「你說的是恐怖片吧，也說不定你是被害人的角色。」

「好殘酷，小志摩要殺掉我嗎？」

「不會。」

「即使變成殭屍也不會嗎？」

「那就不好說了。」

「什麼嘛，這種情況下不是應該要因為愛的力量，想辦法抵抗本能嗎？」

「都變成殭屍了，還要思考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你也太苛求我了吧。」

「志摩不是以擅長思考為賣點的嗎？」

「不想被你這個直覺動物說。」

「說到底，我也沒有想和志摩討論變成僵屍的情節啊……現在明明應該是是很浪漫的那種氛圍吧……」

也不想想是誰開始的。志摩留他一個人在那若有所思，轉而去聽環繞在四周的，將兩人困在此地的雨聲。雨大到一定程度後，耳朵便開始分不清每一滴雨珠所發出的聲響，傳進大腦中的景象像是一縷蠶絲，細密而輕柔地將他們包裹在其中，即使能夠穿透雨幕看見遠方有人在走著，注意到後反而更加深了那股與世隔絕的味道。

身邊只有伊吹在，整個世界像是只有他和他。

「……伊吹。」

「怎麼啦，志摩？」

「給你唱首生日快樂怎麼樣？」

小時候給弟弟們過生日時，全家聚在一起，唱完一遍生日快樂歌，還得唱一次英文的，年紀長到一定程度後不免感覺像是交差般的例行公事，為了吃生日蛋糕所必須經過的前置作業。對他來說絕不算是新奇的行為，但想想從來沒有給伊吹做過。

畢竟從認識到相處的這幾年，一開始光是記得他生日就夠他高興半天。到後來一件精心挑選的生日禮物、一頓稍微高級些的晚餐，在值勤途中停在紅燈前忽然想起就說出口的生日快樂，要滿足他從來不是件難事，於是自然而然的，就缺少了一些令其發生的契機。

伊吹藍似乎從來不是一個想要很多東西的人，志摩突然就意識到了這件事。

於是在雨聲的掩蓋下，他開了口，沒有生日蛋糕，只有被揉成一團丟在地上的、濕透的外套，伊吹的雙眼亮晶晶的，全神貫注地看著他。他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抖，不知是否是出自錯覺，他看著他還在向下淌著水的髮梢，唱出了最後一句歌詞。

「如果我在更年輕的時候就遇見志摩……」

「會怎麼樣？」

伊吹想了想，露出他一個人安靜思考時會有的表情——志摩曾經看過幾次，雖然幾乎都只是短短幾秒的時間，在被發現的時候便會變回平時的伊吹藍——褪去了總是過分活潑的外衣，抿著下唇像是在看著很遠的地方。

然後他又笑了起來，視線重新聚焦在志摩身上，「應該會一直都很開心吧！」

也不一定吧，志摩心想，剛認識的那會自己可是好幾次被氣到不行，想必伊吹偶爾也會有覺得自己很難搞的時候吧。

但是、但是……「應該會吧。」他說。

果然還是開心的時候要更多一些吧。

「小志摩。」

「嗯？」

「我好想抱抱你。」伊吹說，然後他就這樣做了。

在外面，而且在兩個人都如此狼狽的情況之下，被雨浸濕的布料緊貼皮膚的感覺絕對說不上好，下意識的反應是立刻推開他，但是在抬起手的瞬間忍住了，轉而把兩隻手都搭在伊吹腰上，低下頭把額頭靠上他肩頭。

「小志摩難得沒有超快推開我耶，明明是公共場所。」抱夠了之後伊吹笑著放開他，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也知道，那你還這樣做。」快速放棄不破壞氣氛的小決心，志摩翻了個白眼，「比起那個，要是再待下去感覺絕對會感冒，好煩。」

「還是我們要回去了。」伊吹一下子爬了起來，「反正都已經濕掉了，我們趕快回家洗澡吧。」

「好。」

「雨好像停了。」關上吹風機，還殘留著熱氣的蓬鬆頭髮手感極佳，志摩沒忍住揉了一把。

「嗯？」伊吹偏過頭去聽，從回家就一直聽見的敲擊著遮雨棚的雨聲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停了，「真的耶，等一下出去吃午餐吧。」

「感覺已經做了很多事情了，怎麼還這麼早。」

「早起很不錯吧。」

「是蠻不錯的，但是可以的話還是想要睡覺。」

「小志摩放假的時候都太懶散了啦。」

「你管我。」

「那明年還能再來一次嗎？」

「……也不用等明年，偶爾一次還是沒有問題的。」

「真的？小志摩對我最好了。」

「畢竟……」

「什麼？」

「沒什麼。」志摩閉上嘴，把尚未具體成形，卻又確實存在的思緒吞回肚子裡，轉而選擇使用更加實際的話語。

「生日快樂。」「哈啾。」

「……」

「嗯？志摩你剛剛有說話嗎？」

志摩嘆氣，然後又說了一次。

他伸出手擋了一下，卻沒有擋住比剛才要更開心了的小狗湊上來的擁抱，以及一個糊在他臉頰上的，熱呼呼的、舒適乾爽的吻。

-2025.0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