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在月島螢確認著通訊軟體上的地址，並打算再打上個幾個字送出的時候，就聽見了熟悉的嗓音。
只是這個聲音傳來的方位卻讓人深感不妙，許久未聽見的聲音從幾乎是他的正上方傳來，月島花了一陣子在不看過去的前提下釐清狀況，又花了半秒決定死也不會回應那個喊聲，無論是抬起頭還是喊回去他都不要。
對、死都不要。
他開始考慮這個時間點是否還能夠買到回宮城的車票。
「不行啦，這個時間沒有車票了。」他的手被人從後頭抓住，剛才從遠處傳來的嗓音在靠近他耳畔的地方響起。
「黑尾前輩，請不要擅自偷窺別人的心聲。」
「咦？你在說什麼？」黑尾接過月島手上的提袋，「因為月月一臉就寫著『我想走人』啊。」
「既然如此黑尾前輩為什麼還要做出會讓我想走人的行為啊？」
「嘿嘿、抱歉抱歉。月月是第一次來這邊吧？」
「嗯、搬家以後這是第一次。」
「那快上來吧！」
公寓的樓梯間即便開了燈也不太明亮，腳步聲隨著前進的步伐迴盪在狹窄的空間。
「鏘鏘——就是這裡喔！」黑尾旋轉手上的鑰匙打開門，脫了鞋之後把月島的手提包放到客廳。
「打擾了。」
「月月你先收拾一下，我去把晚餐拿過來。」
「好的。」
月島環視四周，整個房間、該說是很有生活感嗎？再更凌亂一些就會讓人覺得雜亂無章，但現下看起來卻反倒是讓人感到十分自在。也或許是因為自己要來所以收拾過了也說不定。月島暗自笑了聲，即使問了大概會被巧妙地扯開話題吧。
「怎麼這麼開心？」
「沒有。」月島反射性地否認，而後又改變主意，「在想黑尾前輩的事情。」
「真的假的？」
「你猜？」
「诶，那猜真的好了。即使想問在想我什麼也不會告訴我的吧？」黑尾把手裡的碗筷在菜餚以外的空位上整齊擺好，拉著月島坐了下來。
「這倒是猜對了。」
「月月好狡猾。」
「謝謝稱讚？」
「不太算稱讚就是了，可以選的話我還是更想知道答案啊。」意思意思地抱怨了兩句，黑尾聳聳肩，多夾了一筷子菜放進月島的碗裡。
「黑尾前輩剛剛就是從這麼高的地方往下喊的嗎？」吃飽飯後月島在公寓內閒晃，走到已經關上了的窗戶邊扶著窗框，隔著玻璃向外看，「……好丟臉。」
「別這樣講嘛、不是很浪漫嗎這樣。」
「是指哪部分？」
「嗯......我們出去散步吧？」
「話題轉移的太生硬了吧。」
「哈哈、月月在說什麼呢？我們走吧。」把清洗乾淨的餐具在晚架上疊好，黑尾靠近月島的身後，雙手環抱在他的腰際。
月島抓住他的手向兩旁拉開，「不是要走了嗎。」他說，拉著黑尾的手往玄關走去，「氣象預報說可能會下雪，帶把傘吧。」
「好啊，真不愧是月月還特別去注意天氣預報。」
「只不過是因為搭車的時候很閒。」
穿過陰暗的樓梯間，打開公寓大門後冷空氣撲面而來，方才被暖氣薰出的睡意也消散了許多，月島拍了拍自己的臉，街燈的光暈投射在人行道的地磚上，兩人隨意選了一個方向便沿著街道走了起來。
轉過身看著已經開始安靜下來的街道，鄰近午夜還在外頭蹓躂的人怎麼想也不會多到哪裡去，倒是平添了一分祥和的氣息。
兩人就這樣走著，一路上聊些生活的瑣事。即使每天都會以訊息聯絡彼此，可總有些話是直到面對面處在一起的時候才能說出口，又或者是當感受到這個人就存在在自己身旁的當下，想說的話便會源源不絕地從心底浮現。
輕鬆不費力、卻又打從心裡讓人覺得充實萬分。
「這種時候能跟黑尾前輩待在一起真是太好了。」月島低聲說，音量讓黑尾只聽清了幾個音節，但對對方的瞭解讓他在腦裡將完整的句子成功拼湊了出來。
「什麼？」黑尾問，同時感到有一絲涼意接觸到皮膚，他伸手去抹自己的臉，「啊、真的開始飄雪了。」
「沒什麼。下雪了會濕掉真的很麻煩，還好有帶傘出來。」
交往了很長一段時間，在初時不擅長掩飾情緒的戀人越來越懂得如何規避可能令他害羞的狀況。有時候黑尾會因為難以見到那樣可愛的表情而覺得有點可惜，但是也漸漸覺得看著他認真想法子轉移話題的樣子也很有趣，別有一番風味。
更何況在極其偶爾的時候，還是能夠見到那樣的月島，反而更有一種意外的驚喜感。
「我們回去吧。今天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待在一起。」黑尾笑著說道。
「散步呢？」
「因為會濕掉嘛。」
「明明帶了傘？」
「我發現我只帶了一把啦，兩個人一起撐遮不全的吧。」
「黑尾前輩不想和我撐一把傘？」
「欸、誒？我想！」
「回去吧。」
「可是我想和月月一起撐傘！」
「我們回去吧。.....傘給我。」
「月月好溫柔－－」
「煩死了，是黑尾前輩長得太矮！」
「這樣講我會很受傷的！但你說的也沒錯啦，就交給你啦。」黑尾說著把傘遞給月島，「這樣一來我的手就沒事做了呢，吶、聽我說哦。」兩隻手朝著月島的耳朵做出呼喊的動作，「我也覺得，和月月待在一起很幸福哦。」
「......黑尾前輩明明有聽到。」
「我不知道月月在說什麼诶。」
「哼。」月島拿著傘加快腳步把他甩在後頭，黑尾只得加速追上，過了幾秒發現月島根本是在用接近小跑的速度走路了，「這樣我會淋濕啦。」
「這種程度不會怎麼樣的吧。」
「這跟剛剛說的不一樣？月月明明說下雪淋濕了很麻煩的！」一個箭步踏出，黑尾緊緊抓住了月島沒拿傘的那隻手。「回去一起打遊戲吧、研磨拿了新作給我。」
「什、沒聽說過這個行程啊。而且研磨前輩自己不打的嗎，那可是新作？」
「說是已經全破了－－是說那不重要吧。」
「重要的是，今天也跟月月在一起啊。」
「這個話題已經夠了！」
-2020.01.11